“公子知道答案嗎？”一旁的妖艷女子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裏，不由好奇問道。

爺爺是一位秀才，楫世浪自幼在他的教導下長大，學識文采自然比其他人長。他也不故作姿態，告訴她答案：

“是近代大學者吳殳的《雪夜感懷》一詩，下句是‘馳來北馬多嬌氣，歌到南風盡死聲。’”

他聲音不大，其他人沒有聽見，因為他不想參與其中。

“原來是這答案，沒想到公子年紀輕輕，竟是位博學之人。”妖艷女子稱讚道。

“只是剛好記住前人的詩文，談不算博學。”

“咯咯，公子很謙虛呢。”妖艷女子笑道。

那邊，久不見有人回答，那名煙羅小姐的眼裏盡是失望之色，只好對侍婢暗暗搖頭。侍婢明白，當即道：“看來大家對文學興致不高，我們還是……”

她不打算繼續提問了，改回以往的規矩，隨機挑選一名幸運兒。但就在這時，一道女子聲音自角落邊傳來！

“這位公子知道答案，是‘馳來北馬多嬌氣，歌到南風盡死聲。’”

這道聲音一下子吸引全場了的目光，都向角落裏看去，發現開口者是一名打扮妖艷的女子，她身旁是一位俊逸的年輕修者，應是她口中那位知道答案的公子了。

這邊，楫世浪一楞，沒想到妖艷女子會突然站起替他回答。

“答對了。”侍婢很高興，在場之中還是有博學之人的。

煙羅小姐看了楫世浪一眼，對侍婢耳語一陣子，然後扭著蠻腰、踩著小碎步上樓去了。

侍婢心領神會，一陣小跑，來到楫世浪面前，對他邀請道：

“公子是今晚的勝出者，煙羅小姐邀請你到樓上一聚，公子請。”

楫世浪心中很意外，他只是回答了一個簡單問題，且是妖艷女子私自替他轉說，她也不驗明真假，就要上來邀請他，這未免過於將就了吧。

其實他有所不知，煙羅小姐的想法是，與其隨機挑選，還不如選擇和這名唯一答對提問的人獨會。

“公子請。”見楫世浪發怔出神，侍婢出言提醒，她以為他高興得一時忘形了。

“好，請帶路。”楫世浪想了想，決定赴邀。拒絕只是顯得造作，他先前不回答只是興趣不大，既然對方邀請，他也就不推托。若然不去，就要得罪那名煙羅小姐，讓她下不了臺階，恐怕會被會場上她的戀慕者圍攻。

在侍婢的帶領下，楫世浪穿過會場。一路上，目光有平靜的，也有羨慕的，還有妒忌的。

“這小子太幸運了，竟能與煙羅小姐單獨相會。”

“這機會是人家憑文采爭取而來的，誰叫你平常不多看書呢。”

“此言差矣，平常修煉之餘，我也是有看書的，而且不少。”

“哦，比如呢？”

“《玉瓶梅》上下冊，《金蒲團》十二卷，還有《桃子成熟了》六部曲。”那名男子如數家珍說道。

“……”眾人。

其實所謂獨會，只是單獨交談，談天說地、道古說今皆可，可不能有什麽壞心思。

跟在侍婢身後，楫世浪走上紅毯扶梯，來到了樂嶼畫舫的二層。

沒了雜客的紛紛擾擾、喧喧鬧鬧，這裏寂然無聲，令人心情舒暢。

與首層的金碧輝煌風格迥異，二層采用紅木建造，簡單古樸，優雅清新。長長的走廊不見一人，兩旁有許多扇門緊閉的雅間。

通常，這裏是翠煙舫接待貴賓之所，光有錢財是不足以讓她們接見的，唯有身份尊貴或受邀方可進來。

又跟著侍婢走了一會，楫世浪來到一個雅間門前，侍婢打開扇門，躬身請道：“公子請進。煙羅小姐在裏面等候著。”

他道了一聲謝後，走了進去。侍婢沒有跟進，在外把門掩上。

房間內寬闊明亮，空中有一股淡淡清香。楫世浪繞過梅花屏風，來到內房，只見四周燭火搖曳，中央的軟毯上，一條絕美身影席地而坐，其面前，擺著一個方形小桌，盛著備好的佳肴美酒。

“嗟嘆嚎啕哽咽喉，淚滴湘江流滿海。”

聲如鶯啼，煙羅似乎不知楫世浪的到來，低首輕吟。楫世浪卻是了然，她似是在抒發心情，其實是考驗他。

“荷花莖藕蓬蓮苔，芙蓉芍藥蕊芬芳。”

“林花經雨香猶在，芳草留人意自閑。”煙羅又是吟了一句。

“身行萬裏半天下，眼高四海空無人。”

“公子文采極佳，小女子煙羅佩服。”煙羅擡頭對他嫣嫣一笑，雙目晶瑩明澈。她將空杯倒滿美酒，對他邀請道：“煙羅僅有薄酒相敬，公子請。”

楫世浪不客氣，大步來到小桌前席地坐下，拿起杯酒一飲而下。

“這酒如何？”煙羅看著他問道。

“辣喉、嗆鼻。”楫世浪說了二詞。

“公子是怕喝烈酒嗎？”煙羅眼裏若有鄙夷之色。

“我怕喝假酒。”楫世浪若有所指。

“咯咯！”煙羅掩嘴嬌笑幾聲，她這酒確實是假的，是用差酒勾兌了辣椒水。以往之人生怕被她小瞧，昧著真心直說美酒。她換了一個杯子，拿起另一壺酒，倒滿推至楫世浪面前，道：“那這酒呢？”

“芳香溢鼻，不差。”楫世浪小抿一口後道。

“美酒會坦誠之人，請。”煙羅又換了一個杯子，再拿起另一壺酒，為他斟滿。

第三杯，才是真正的款客美酒，楫世浪不禁感嘆她的心思之多。

“公子博學多才，在武力當道的現今實屬少見，不知師承何人呢？”

“南盛村師。”楫世浪道。

“原來公子是南盛大陸之人。”煙羅恍然道：“這裏與南盛大陸相隔遙遠，我看公子也非經商之人，為何身在遙遠他鄉？”

“游山玩水，闖蕩天下。”楫世浪不欲提起南嶺鎮的舊事。

“公子真是逍遙自在，令煙羅好生羨慕。”

二人漸入話題，談天說地，道古說今。楫世浪從她口中了解一些修界歷史，煙羅從他口中得識古今文學，倒也其樂融融。

相聊良久，楫世浪大概摸清煙羅的性格。她有些聰明，有些大方，還有些嬌蠻。

忽然，煙羅話題一轉，向楫世浪請教道：

“公子才思敏捷，我有兩句詩，公子可否為我續接下兩句？”

“我盡量，請說。”楫世浪不誇言托大。

“鄰家有女初成長，碧玉年華入紅塵。”煙羅說出了自己的詩句。

煙羅這種詩句在文學界中十分常見，將古人不同的詩句拼接，或者加入一兩句自己的詩詞，也許格律不太符合規範，但可創造另一種意境，倒也樂在其中。畢竟在古今中，才高八鬥、出口成詩的才子也就寥寥幾人。

她這兩句詩，大意是懷著夢想的女子，長大後終於可以過外界自由的生活，也有放飛自我的意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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